2025年2月14日 星期五 大雪 今天的天气好冷，公寓楼里老式暖气比闹钟先睡醒，从清晨就一直吵个不停。推开窗，冷空气抢在晨光之前涌进来。屋外的雪已叠了厚厚一层，白得有些刺眼。忽然想起，今天是二月十四。原来时间是有气味的，和三年前一样，带着一丝微干和清冷。 我像往常一般洗漱，吃饭，出门上课。路过那家平日没人光顾的花店时，看见人们排起长队，队伍蜿蜒到人行道上。充满恋爱酸臭味的交谈声细碎，混着玫瑰被抢落时，那几乎听不见的声音。忽然想起你曾说过，下次生日，要捧好大一束花来见我。像是动漫中那样美好的场景，我一直一直期待着那天。 可我们都失了约。你没有捧花出现，我也没等到故事的最后一页。 于是我走进花店，在三年后的这个情人节，那一束未送出就凋零的白玫瑰， 我替你补上了。 晚上心血来潮，对着教程学插花。我剪去多余的枝叶，调整每一束的角度。暖光灯下，白色花瓣浮着一层旧电影似的淡黄光晕。多出来的几枝，我用麻绳系住，倒挂在墙头。他们说这样风干，就能把时间留住。像你三年前送我的那个小花篮，虽然干枯了，却还定格着当初的形状。那天的情人节好像也是雪天，虽然像素模糊了，我们的笑容却在记忆里清晰得发烫……即便过去了这么久，现在想想还是会怀念啊。 胡思乱想太多，该睡了。然而睡眠并未带来片刻温暖。梦里是那么恍惚，你的身影在雪幕里时而清晰，时而模糊。我追赶，呼喊，却听不清彼此的话语。 惊醒时，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敲打。凌晨三点。雪还在下，世界静得那么不真实。我莫名起身，从墙上取下一枝还新鲜的白玫瑰，裹上羽绒服推门走进雪里。 没有目的，只是走。已经忘了耳机里听的是什么歌，雪花砸在镜片上，来不及结冰就被呵气融化。远处的路灯被雪幕揉成光斑，世界被加了太重的柔焦滤镜，一切都变的雾蒙蒙的。公园的凳子被雪覆盖，显得那么孤独。我的脚印在身后延伸，又很快被新雪抹平，仿佛从未有人经过。 手心传来刺痛，冻得发麻，猛地将我拽回现实。 ……该回去了。 折返途中，路过之前某一处。我记得，刚才在那里驻足，将手中那枝玫瑰，轻轻种进深厚的雪里，现在想来还是那么荒诞，不合时宜。 它还在那儿。已被新雪覆盖了大半，只露出一截黯绿的茎，和几片蜷曲的、几乎与雪同色的花瓣。没有土壤，只有冰冷，它注定枯萎。可不知为何，在路灯的注视下，它美得惊人。 我在雪地里蹲下来，看了很久很久。直到手指彻底失去知觉。 你的那束花，我好像……终于收到了。 是这一枝。 从未被你捧在手中，却开在我三年后的雪地里，比任何想象中的模样，都要清晰，都要冰冷，也都要真实。 …… 你看，风又起了。 起身时，雪落在肩上，很轻，很轻。